古代官员应付上级检查有很多套路,大多不能明说,却可以轻松过关,有的甚至可以因为一次检查而加官进爵。
新官上任的时候,要看前任官员的亏空状况。倘若前任官员亏空巨大,新任的官员就要硬着头皮承受下来。不但不能举报,而且还要继续亏空,维持权力系统的运转。如果新任官员不肯接受这种亏空的状况,就做不成官,甚至会被前任官员杀个回马枪,反被诬告,也就不能老老实实做官了。俗语说“自古官官相护”,并非没有道理。如果上级检查亏空状况,新任官员就会报假账,同时贿赂检查的官员,除了吃饭的时候要选最好的饭店,住宿的时候选最好的旅店,送给官员美女、古玩、字画等东西,还要及时送上大数额的银票,不然就不能买通他,也不能顺利过关。这些用于贿赂的钱财都出自民间,是新任官员搜刮得来的钱财。倘若上级检查钱粮使用情况,尤其要检查粮库有没有亏空,而且不接受贿赂,下级官员就要想办法凑足钱粮的数目,而不会把亏空情况曝光。一般来说,不接受贿赂的官员是朝廷大员,忠于皇帝,凭借忠诚来办事,但这样的官员比较少。大部分不接受贿赂的官员,都是因为地方官贿赂的数目比较少,他们看不起,就要严查,而在严查的过程中又搞了一次权力寻租,会逼得地方官员加大贿赂的数目,直到他们满意为止。倘若地方官员不识时务,或者凑不足那么多的银子,就会被革职查办。
倘若只是跨越了一级,省级官员检查市级官员,或者市级官员检查县级官员,就不会存在揪住缺点不放的现象。因为平时他们早已经形成了利益共同体,也早就形成了内外其手的套路。地方官员上任之后,会在“三节两寿”的时候给上级送银子。送出去的银子是有一定数量的,不能随意增多或减少,这种送法已经成为官场的潜规则。倘若地方官员不懂这样的规矩,就可能被上级官员处处刁难,甚至在出事的时候不能获得上级官员的庇护,很容易被免职,被处理。地方官和上级官员形成了紧密的利益共同体,就不会出什么事情,即便任上出现了灾民造反的情况,也可以获得上级官员的庇护,一方面捂住消息,不让消息扩散,另一方面加大力度镇压,只要在任上平息了这样的风波,就算是功劳一件,可以加官进爵,而不至于平平庸庸做官。倘若消息扩散出去,上级官员会帮忙说谎,欺骗皇帝,很容易把坏事说成好事。如果上级官员下来视察,下级官员就会好好应对,主要还是送上银子,以此平息事态,让大事化小,小事化了。
地方官员收完银子之后用于官场运作,就可以获得“庇护伞”,在遇到朝廷钦差大臣检查的时候,从各个方面予以应对。毕竟地方官能够调节的资源有限,而他的顶头上级却可以调集很多资源。当钦差大臣要督查地方官员粮食亏空的时候,地方官员的上级会调集临近州府衙门的粮食,供一个地方的衙门使用,而这一个地方的衙门就是被检查的衙门。粮仓注满了粮食,任凭钦差大臣怎么检查,都看不出漏洞。只要钦差大臣走了,粮仓里的粮食就会回到原来的州府衙门。被检查的衙门仍然在粮食方面亏空,却不会被朝廷知道。对于衙门银子的亏空,也是如此处理,不会被钦差大臣检查到。道光皇帝派张集馨去四川当副省长,告诉他不用什么环节都管,管不过来,能管住结果就行了。驿站里有公家的马匹,管理驿站的人用公家的马匹干私活去了,甚至把马租赁出去。如果张集馨去查,驿站里还是有那几匹马——————驿站的管理者从别处借了几匹马顶上了。这种情况没法管,但只要张集馨盯住驿站的任务有没有完成就行了,至于马匹干私活和私自租赁,只需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行了。皇帝知道各级官员都有贪腐的现象,连同驿站的驿卒都有贪腐现象,搞权力寻租,就更别提其他的官员了。
钦差大臣检查过程大多走过场,却弄得各种行贿受贿的手段不断出现。只要地方官员打听得到钦差大臣喜欢什么,就会及时奉上,也就让风险消弭无踪。倘若有地方读书人想要为民请命,要告官府敲诈勒索,告官员贪污腐败,官员就会下大力气抓这件事。官员会动用手中的合法伤害权逮捕举报的书生,把他们关在大牢里。书生的家人会想办法凑钱把他赎出来,不然书生死在狱中叫做庾毙,官员和衙役并不会负责,书生就算白死了。
官员一方面加大搜刮的力度,用于官场运作,主要还是寻找庇护伞,形成关系网,有效应付检查。如果没有拼命搜刮,就没有大量的银子用于官场运作,也就找不到“庇护伞”,形不成关系网。一旦遇到上级检查,官员就会丢官弃爵,寒窗苦读的辛苦就算白费了。几乎没有任何一个官员敢这样玩,他们都要遵从官场的潜规则,而官场的运作靠的是银子,他们必须要拼命搜刮。也就是说,上级检查的费用平摊到了老百姓的身上,而地方官员只是加紧搜刮而已,却并不会自己参加生产劳动,也不会自己铸造银子。他们会动用手中的权力,配合关系网的运作,调集大量的资源。甚至动用很多的人力而不支付工钱,就可以修建豪华的楼堂馆所,建立很多环境优美的公园,还以此做文章,当成自己的政绩,以求加官进爵。他们大兴土木的财政来源都是老百姓,就像皇帝大兴土木的财政来源是老百姓一样。皇帝吃肉,他们喝汤,都是一个利益集团的人,也都要维护利益集团的荣誉和尊严。
上级官员检查大多会走过场,而不会查出事情的根源。只要下级官员的银子用到位,就不会疲于应付,而是胸有成竹。一来一往,银子实现了流通,官职实现了买卖,权力实现了租赁,皇帝被哄得高高兴兴的,还有什么比这样皆大欢喜的结局更圆满的呢?只是老百姓受到的剥削和压迫日益深重,却失去了话语权,哪怕官员搜刮再厉害一些,他们也只能忍受,吃不上喝不上的时候,就去逃荒要饭。而官员却享受着从他们身上搜刮的财富,把应对上级检查的花费平摊到他们身上,也就可以顺风顺水,升官发财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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